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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州
爱妻不幸离去爱心倾注学生
2010-12-13 10:43:33  来源:佛山日报 【 繁体】 评论:0

南海教师黎亚春妻子因病去世,其将更多爱转移到学生身上

海寿小学学生们从西江边挑回泥浆,做出了多样的泥塑

和孩子们在一起时,黎亚春(右一)总会笑得真切而舒心

  整齐的平头,个子不高,指甲干净,穿着得体的衬衫,40岁的黎亚春看起来更像一名德育老师。1993年从华南师范大学美术专业毕业后,黎亚春被分配到南海九江海寿小学,意气风发的他一年后就离开了这个小岛上的“麻雀学校”到镇上小学教书。2006年,他重回海寿小学,构建以“主题体验活动”教学模式,给岛上孩子带来了春天。

  13年来,黎亚春和患上红斑狼疮肾炎的妻子相濡以沫。今年2月,妻子因病去世,黎亚春将更多的爱转移到学生身上,用笑和爱带领孩子们成长。

  在乎的是过程不是结果

  1999年,网络小说《第一次亲密接触》风靡中国互联网。在书中,患上红斑狼疮病的女网友“轻舞飞扬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,她孤独地渴望着爱,但又逃避着爱……

  那时,黎亚春并不知道这部红遍大江南北的网络小说,但他的人生却已经和“红斑狼疮病”纠缠在一起——他的妻子患上这个病已经8年了。

  1993年,黎亚春从华南师范大学美术专业毕业后来到南海九江海寿小学工作,一年后调任该镇镇南小学。在那里他喜欢上了教英语的严丽容。

  两名年轻人相互吸引,不久后走到了一起。但是,黎亚春跟女友到高明拜见未来岳父母时,他隐隐看到了忧色。

  “我有病。”那天在高明公园里散步,严丽容盯着黎亚春双眼,平静地说出了深藏心底的秘密,“我在1991年就确诊患上红斑狼疮病。”

  病情平稳时,严丽容定期到医院检查、吃药,像普通人一样上班,但随着病情加重,她出现了水肿和肾病等并发症。

  眼看病友们相继去世,严丽容心乱如麻,她不想再拖累黎亚春,“我们好聚好散”。

  黎亚春一片茫然:红斑狼疮是什么病?他不恨她瞒他,但他心疼她一个人受病魔折磨。

  一夜无眠,黎亚春脑海中全部是女友的脸。第二天他去找严丽容,“你有病也没关系,世事难料,两个人在一起,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,我们有缘在一起,过一天算一天也很好。”

  1997年国庆,黎亚春说服了严丽容,从朋友处借来几千元,两人办了婚宴。婚礼上,严丽容一直边笑边流泪。

  “现在都有人说我傻,明知她有病却还要跳进去。”黎亚春喉咙有点哽咽,“我从来没有后悔过,我们在一起很快乐,我的人生因为她而圆满。”

  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

  病魔如定时炸弹。1999年7月一个周末,婚后的严丽容第一次犯病。妻子住院后,黎亚春花几元钱在病房里“加塞”了一张小床,每天下课就往医院赶,给妻子抹身换衣服,给她说学校的趣事逗她笑。

  结婚两年,黎亚春的母亲一直盼抱孙子,“你父亲走得早,现在我也老了,怕等不着了。”

  逼不得已,黎亚春向母亲“坦白”,“她有病,生孩子会要她的命。”母亲沉默了。

  “我们生个孩子吧。”严丽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愿望。黎亚春没吭声。

  怀孕会让红斑狼疮患者病情加重,红斑狼疮病人是否可以怀孕的问题在医学界一直存在着争议。但严丽容找来了红斑狼疮患者成功生孩子的报道,“生孩子后,她们身体反而好起来了。”医生也表示,严丽容处于病情缓和期,可以一试。

  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“赌博”。黎亚春想了好几天,然后他笑着走到了妻子面前,“只要是你想做的事,我都陪你。”

  “她很喜欢学生,她一定希望自己也生个孩子。”黎亚春了解妻子。

  2003年严丽容怀孕了。害喜呕吐、头昏、贫血……他们接连往医院跑。医生都记住了这位特殊的孕妇和她的丈夫,“他们都很勇敢。”幸运的是,2004年4月女儿呱呱坠地。

  上天也开始眷顾他们。生下女儿后,严丽容有了精神寄托,身体竟然逐渐好转。

  每周末,黎亚春就带妻女去逛公园,去逛街,像平常人一样生活,“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。”

  直到2009年10月,严丽容病情加重,今年2月,她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
  医生见过了太多红斑狼疮病人的陆续去世,但是严丽容患病19年,一直活着并生下了孩子,“真是奇迹。”

  奔驰在摩托车上的爱

  一边照顾妻子,一边教学,黎亚春的工作并没落下。他在儒林二小开展了素质教育课程尝试。

  2005年,他的《美术教育教学新体验》论文获得南海区教学论文三等奖,学生作品《大康时代新农村》、《水天之间》等陆续成为佛山市送省参加全国中小学电脑制作活动作品……不久后黎亚春成为美术科组长,后来又升做主任助理。

  在儒林二小的事业如日中天,黎亚春却开始“怀念”海寿小学——那里的学生淳朴可爱,“如果给他们同样的教育,他们一定能学习到更多。”

  从高明到儒林二小只需15分钟车程,但从高明到海寿村20多公里,需要50分钟车程,每天渡江,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又怎么计算?

  得知黎亚春要回海寿小学,妻子第一个反对,“女儿才2岁,你还不如花多点时间培养女儿。”当时严丽容因病已辞职在家休养,一家生活重担全压在黎亚春身上。

  黎亚春老家在茂名化州农村,“1991年高考时,学校200多人参加高考,7个人考上了大学。我是唯一一个读术科的。”他说服了妻子,“海寿小学虽小,但机制灵活,教学科研实践能更顺利开展。”严丽容默默同意了丈夫的决定。

  2006年开始,黎亚春回到了海寿小学。每天早晨5时起床,骑50分钟摩托车到海寿码头,赶上7时15分渡船过江去学校,他带学生们到江边写生,去挖泥巴做泥塑,有时只是在江边“晃荡”寻找灵感……

  有一名六年级毕业班女孩写道,“要是小岛上也有中学、大学那该多好,我们就不用到岛外读书了。”

  得知黎亚春的妻子病重,朋友们筹集了一万多元善款给他送去,学生们纷纷自发写去慰问信,“师母你快点好起来,来看我们画画,做公仔……我们想念黎老师。”

  “我所有的成绩都有她一半功劳。”黎亚春说起妻子,依旧感激。

  孤岛小学迎来春天

  黎亚春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
  走进南海九江镇西江小岛上的海寿小学,一切都清新而自然。见到外来人,正在操场上运动的学生纷纷微笑问好。

  黎亚春走进了由礼堂改造成的第二课堂活动室,孩子们正在上陶艺课。墙壁上挂满学生画的水牛、香蕉树和渔网等画作,桌子上摆满了学生们用泥巴捏出来的铁桶、电视机盒、花瓶……

  刚开设陶艺课时,学校里只有黎亚春一个人懂,他就带着一名老师去当“助教”,一边教学生一边教老师,现在这名老师已能单独教孩子陶艺。黎亚春又开设了动漫设计课,快板学习组等兴趣课程……“只要能引起学生兴趣的,我都想试试。”

  现在,海寿小学全校只有10位教师,114位学生,但它已经成为南海区“小班化背景下小组合作学习”、“全体性第二课堂活动”实践与探索的先行者,培育了“陶艺”、“特色篮球”、“太空种子种植”等多个特色项目,不少项目还获得了省级奖项。现在海寿小学还招收了岛外30多名学生。

  “小学升初中,最醒目的就是我们海寿小学的学生,分班、找宿舍什么的都有条有理。”海寿村村民李叔的儿子刚升初中,他由衷佩服黎亚春等老师,“我们小岛的学生也不怕‘打’不过那些镇区学生。”

  有广告公司要“挖”黎亚春,他拒绝了;其他学校向他伸出了“橄榄枝”,他也婉拒,“我只希望过一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,力所能及地给学生带去更多的快乐和智慧。”

  真情对话

  “活着就要珍惜每一天”

  记者:得知女友患上了“绝症”,你当时害怕吗?

  黎亚春:我刚开始知道时也不了解,但是我心疼她一个人忍受病魔的折磨。我也想过很多,但是既然我们活着就要珍惜活着的一天,所以我还是向她求婚了。我不看重生活的结果,我更重视我们一起生活的过程。

  记者:相濡以沫十多年,最困难是什么时候?

  黎亚春:去年年底她再次住院,当时她已经并发水肿和肾衰竭,脑子也开始有问题,说话颠三倒四,医生说要洗肾,她怕花钱,一直不肯。我哄她说洗肾只是暂时的,洗几次就好了。我们都没什么钱了,我给朋友一个个打电话借钱……

  记者:结婚13年,你后悔过吗?

  黎亚春:没什么后悔可言。至今,我仍旧每天都会想起我的妻子。我经常看哲学方面的书,我从来不考虑得失,我喜欢的事情我就去做,这样才能不后悔。有些人也说我傻,说我不值得,但我和妻子在一起生活时彼此珍惜对方,我觉得付出是一种快乐。

  记者手记 大爱无言

  黎亚春现在和6岁的女儿住在高明荷城,每天早上六时起床,给女儿洗脸煮早餐,送女儿上学。七时半他就要从高明骑50分钟摩托车赶往南海九江海寿码头,等着渡船过江,给孩子们上课。

  结婚13年,黎亚春记忆中只陪妻子逛过几次街,曾给妻子送过一次玫瑰花,两人甚至没有说过“我爱你。”现在,他依然每天都会想起妻子,想起两人一起共度的美好时光,“我过得快乐,就是对她最好的怀念。”

  没有小说中的美好,甚至比小说中更要漫长,黎亚春和严丽容踏踏实实生活着,相互包容,彼此珍惜对方,勇敢地不离不弃。大音希声,大爱无言,若爱,就在行动中体现吧。兴许,这才是尘世生活中残缺的完美。(邹妙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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